爸爸，你慢点老

                           爸爸，你慢点老
    高尔基曾说：父爱如伞，为你遮风挡雨；父爱如雨，为你濯洗心灵；父爱如路，伴你走完人生。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或许我们等真正为人夫、为人父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爱。
    记得不久前回家，到家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匆匆吃完饭边与妈妈姐姐去楼上卧室聊天，爸爸像往常一样独自在客厅看电视。不一会，爸爸推门进来了，我们都看着爸爸，爸爸貌似不好意思地呵呵两声，说：“你们接着聊，我不说话，我就听听”。我们谁说话，他就看着谁，真的不插话，可是眼里却充满慈爱和欣慰。那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爸爸变了，开始变得和蔼可亲，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默了……
    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我回去的时候正好气胸又犯了，因此第二天下午陪着父亲去医院，晚上的时候我强烈要求陪床，家人拗不过我，只好作罢。在医院里，陪父亲聊天，聊起我们姊妹三个小时候的顽劣，聊起我的大学，聊起我现在的工作。爸爸听得很认真，很认真，然后说：“我跟你妈已经把你们三个拉扯大了，你们也都已经长大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越听越不对，责怪爸爸：“又不是多么大的毛病，又不是犯了一次两次了，搁医院打几天针就好了，胡说什么呢！”爸爸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都长大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再抬头看看爸爸，黑色的头发被灰白的发根所欺骗，嘴唇上已经冒出了白色的胡须，脸上、手臂上突然间爬出了不少的老年斑，脸上的肌肉松弛地让人心疼。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急忙以要打电话的理由跑出病房，不停地问自己，爸爸怎么突然间就老了呢？怎么突然间就老地那么彻底了呢？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在我的印象里面，爸爸一直都是沉默有些木讷的，甚至有时候执拗地不可理喻。爸爸不善言谈，教育子女的方式就是打骂，儿时看到那紧缩的双眉和那举起的宽大手掌就害怕地跑出老远。而我现在多么希望爸爸还是那个一举巴掌就把我吓得满院子跑的爸爸，多么希望还是那个发起火来暴跳如雷的爸爸，多么希望还是那个一声怒吼就吓得我不敢回家的爸爸。爸爸不像妈妈，妈妈常常跟我们唠叨拉扯我们姊妹三个时候的不容易，倾诉着年轻时候吃过的苦。爸爸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年轻时的辛苦与心酸，但是通过爷爷留下来的“地主”帽子，肺里留下的职业病，脚趾上留下的工伤，可以想象到爸爸年轻时辛劳。
    想起了2013年年假回家后，早上还在睡梦中，爸爸就把我叫醒，然后用他的头顶着我的头，笑呵呵说：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现在想起来依然满缀泪水。是的，爸爸老了，高大年轻的背影渐显蹒跚，往日里那个挺拔高大的爸爸去哪了？
    老了的爸爸，脸上多了皱纹，也多了微笑，眼里多了对儿女的依恋，对于我们的嘱咐，他都微笑地点头应允，倒像是成了我们的孩子。每次要走的时候，爸爸都叮嘱着家里都好，不要担心，好好工作。车子走车很远了，回头看去，爸爸还站在门口……我这个不称职的儿子只能经常打电话告诉他我一切平安，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而我，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许下一个个承诺，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对爸爸说：“爸爸，你慢点老。”

                                             卜松